说罢突然瞟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又往后退几步,却听冷缃绮道:“她也不算外人。”
我知道冷缃绮一直暗中帮着哥哥,没想到她竟和凌小姐无话不谈,这着实叫我感到惊讶。依冷缃绮的所作所为,她绝不可能再和凌相有所瓜葛,所以我猜若初一定是忠正之人,不然冷相琪不是蠢笨且说话不过脑子的人,怎会和她这样推心置腹?我由此对若初彻底放下心来。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片刻,若初又道:“对了,听说,冷将军要回来了。”
“可不是嘛,丞相把边境封得铁桶似的,我父亲没什么事做,就回来待几日。”
若初感慨道:“天下太平多好,你们一家时时能团聚。”
“那倒也是。”冷缃绮歪头想了想,又道,“太平盛世虽好,只是也少了很多机会,实在叫人不甘。”
“你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不甘的,打起来了,你还替父从军不成。”
冷缃绮嘟囔道:“但凡有机会,我就去。”
“哪有女子带兵打仗的,又不是我城国再没有男子。”
“这关有没有男子何干,我既有这个抱负,又有这个才能,就该我去。”
若初摇摇头,“我反正是没有听过女子出将入相的。”
“那我合该做第一人。”
我听着这话心里一惊,不由偷偷多看了冷缃绮一眼。冷缃绮十分敏锐,立刻就察觉了我在看她,但却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冲我笑了笑,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若初,你听过上官婉儿吗?”
若初摇头:“这位姑娘是哪里人氏?”
“丞相一天天就知道给你看些女则女训,没劲。”
若初正色道:“怎么就没劲了,男女老幼都像你一样去冲在前线,谁来操持家务,侍奉老人,抚养孩子呢?家里一切井井有条,才能了无牵挂去前线。冷夫人要随冷将军去镇守边疆,还不定有没有你呢。”
冷相琪大概自认理亏,也不回嘴,脸上仍有些不服的神色。
悬铃此时大概听屋里安静下来,探了头进来:“三小姐,您说的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冷缃绮一下跳起来,“哎呀,说着说着忘了,我娘要上街去,叫我早早回去看顾弟弟,我得走了。”
若初也起身送她,“下次你把小五随身带着,这样就不必总是说到一半匆匆要走了。”
“行,带来咱俩一起看着他,倒更仔细些。”
冷缃绮嘴里说着,人早已急急出了存玥宫的宫门。若初看着她的背影,摇头无奈笑道:“跟城宥一样,真是孩子心性,永远长不大。”
鸿门宴
若初进宫三天便开始正式学习宫廷礼仪,我也没什么差事,只和悬铃轮换着去陪她。若初上课我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但可以自由在附近活动。虽然只有两个时辰,已让我觉得格外宝贵,比起在贵妃手下每日战战兢兢,度日如年,如今确实是好过了不少。
一日轮到我陪若初,我照例在外面等着,信步闲逛一会,竟不觉走到了一个小湖边,湖中小洲遍植鲜花,岸边芦苇随风摇曳,阳光照在身上,恍然间竟好像又看到了岸芷汀兰的南国气象。
我看得出神,连身边站了别人都不知道。
“好俊的姑娘,是随凌小姐进来的吗?”
我这才注意到有两位与李贵妃年纪相仿的人一直在注视着我,急急忙忙福身行礼,却一时不知称呼什么好,愣在了原地。
两位长辈身边的姑姑笑着给我介绍,“这两位是长堇宫的娘娘,这是王美人,这是刘才人。”
我忙道:“见过两位娘娘。”
我经常听冷缃绮提起王美人,不由多看了她们几眼。比起贵妃的雍容华贵,两位娘娘的衣着妆容十分朴素。
王美人眉眼十分温柔,一遍打量着我,一边问道:“凌小姐去上课了吗?”
“是的,刚进去不久。”
她又点点头道:“前几日我染了风寒,凌小姐私下托人送了药来,请替我谢过她。”
我急忙称是。
她笑笑,执了刘才人的手,作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