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替身娇宠>第20章 大雪飞。

  听到崔玉的死讯,江琇莹心里偷偷难过。倘若崔玉没有掺和顾家的案子就好了,他为人仗义,做生意也很有经验,她和他应当会成为朋友。

  大理寺说崔玉是叛贼同党,没有证据,钟允说崔玉偷了太后御赐给他的平安扣,没有证据。

  江琇莹不忍心崔玉落到一个死无全尸的境地,往前走了半步,对钟允说:“阿琇斗胆,问世子讨个人情,可否将崔玉好生葬了?”

  钟允垂眸看了江琇莹一眼:“不可。”

  他亲自审过崔玉,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崔玉手上握着有利于顾家翻案的证据。

  在崔玉眼里,他是个狗官,与陷害顾家的奸臣是同党,不肯把自己手上的证据透露出来。

  真正的崔玉已经被他秘密保护起来了,尸体是假的,是用一个死囚换下来的。那死囚罪大恶极,强.奸、杀害了不少无辜少女。

  畜生的尸体不配得到安葬,扔去喂狼都算便宜他了。

  江琇莹不知其间秘密,在钟允出门后不久也跟着去了刑部,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崔玉的尸体弄走安葬。

  今日刑部门口别有一番热闹,门口围了不少人。

  最里头站着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五十左右的年纪,说求见尚书大人。

  江琇莹走近听了几句才知道,那两人是林贺文的父亲和母亲。

  她以为钟允砍了李贺文的手指后就把他放了,没想还被关在牢里没出来。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不是钟允的敌人。

  林父在跟守门的人说话,林母站在一旁抹眼泪,边哭边说:“我儿虽顽劣了些,也是万不敢偷黎王世子的东西啊,他若知道那是世子的,借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

  苏阳平出来,神色严峻:“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大人冤枉了林二公子?”

  林母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忙说:“不敢。”

  林父说:“我儿偷了太后御赐给大人的翡翠吊坠,他的手指已经被砍掉了两根,也算是得到教训了,大人为何还不放人?”

  江琇莹心下明白,林贺文并没有偷钟允的东西,是因为轻浮、调戏她。这种事又不好公开了说,钟允才给安了这么个由头。

  听林父林母话里的意思,他们应当是知道实情的,周围人多,不敢拿到明面上说罢了。

  林母哭的嗓子都哑了,擦了把眼泪鼻涕:“我儿从小就是娇贵着养大的,地牢那种地方又脏又臭,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苏阳平公事公办道:“请两位三个月后再来接人。”

  林母哭得更凶了:“三个月,我儿的尸体怕是早就凉透了吧,大人未免欺人太甚,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父扯了下林母的袖子,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

  林父提出来要单独跟苏阳平说话,有点心思的人一听就懂,这是要私下里贿赂了。

  苏阳平拒绝得义正言辞,林家人彻底没辙了。

  林父林母带着人从人群中出来,林母还在哭,一边跟林父商量:“要不去求贵妃娘娘吧,贺儿他吃不了那么大的苦,他会死在牢里的。”

  “我就不信,这尚书大人敢连贵妃的面子都不给。”

  柳家主母与林父是亲兄妹,柳梦娇要喊林父一声舅舅。

  林母压低声音:“要是娇儿去说,一定能成。”一方面是指柳梦娇的权势,一方面暗指钟允与柳梦娇的那点旧事。

  林家人商量好,连府里都没回,直接去了柳府。

  柳梦娇是皇帝的宠妃,被恩准可以随时见自己的娘家人。她正在院子里赏花,听见宫人来报,母亲和舅妈来看她。

  传了人进内殿说话,柳梦娇听完林母的哭诉,不以为然:“关三个月而已,又不会真能把人关死。”

  柳梦娇与林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她原本是柳家的一个庶女,亲生母亲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柳家嫡女幼时溺水死亡后,柳梦娇被过继到柳夫人膝下,当成半个嫡女教养,她跟林家并不亲近。

  她懒洋洋地靠在铺着狐毛垫子的贵妃榻上:“舅母放心,世子做事有分寸,林家现在是官场不顺,但祖上也是出过宰相的,在朝里颇有人脉,他不敢,也犯不着把表弟怎么样。”

  林母见柳梦娇不太愿意帮忙,哭得更凶了,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说:“他都把我贺儿的手指砍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不就是碰了世子妃一下吗,就砍人手指,还把人关进牢里,天下哪有这样暴戾记仇之人。”

  柳梦娇正在玩自己的指甲,听着林母的话,手上一个用力,将指甲上画出来的梅花图案划坏了,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那个痴心爱着她的男人竟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大动干戈。

  柳夫人走上前,对林母说:“嫂嫂这样说可就低估了世子对世子妃的感情了。”

  “如今整个平京城的人都知道,世子为博美人一笑,为世子妃一掷万金,闹得那些未出阁的贵女们纷纷以此为选夫标准,非要找一个愿意为自己掷万金的夫君。”

  柳梦娇听着柳夫人的话,知道她在故意激她,让她出手救林家那个废物纨绔。

  她最终答应出面救林贺文,不是为了林家,她想让江琇莹看着,就算钟允娶了她,为了她一掷万金,她只是一个替身,所有他对她江琇莹的好都是对她柳梦娇的求而不得。

  处理崔玉尸体的事是苏阳平亲自做的,江琇莹根本寻不着机会下手,无功而返地回了王府。

  下午,钟允早早放衙回家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

  江琇莹端着一碗鸡汤敲了敲门:“世子?”

  里面没人应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钟允坐在书桌前,手边放着那只紫檀木箱子,他转头看着窗外,神思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江琇莹将鸡汤放在桌上:“世子在想什么?”

  钟允抬眸看着一眼外面的天色,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是不是要下雪了?”

  江琇莹看了看:“那不是还有太阳吗,怎么会下雪?”

  钟允:“明天肯定会下雪,前年去年都下了。”

  江琇莹回忆了一下,明日是顾将军满门被斩杀的日子,前年那一场大雪足足下了十五日,去年也是连日连夜的大雪。

  “我倒希望明日有雪看。”

  言外之意便是,她希望顾将军一家是冤枉的。

  江琇莹已经做好了像上次她替顾将军说话一样被钟允骂的准备,没想他竟没发作,反而拍了下自己的腿让她坐上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上她。

  他抱着她,又不说话,鼻尖埋在她颈后嗅着,双唇不时磨蹭着她的头发。

  江琇莹察觉钟允情绪不对,转头问他:“世子今日怎么了?”

  钟允没说话,也让她不要说话。

  半夜时,江琇莹口渴,起床喝水,转身看见钟允将被子踢掉了,便帮他盖好。平日,她才是睡觉不老实的那个,通常他睡着时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他也鲜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连她起床都不知道。

  她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发现他身体发凉,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微微皱着眉,好像被什么极可怕的噩梦缠住了一般。

  江琇莹拧了条温毛巾帮他擦汗,脖子突然一凉,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已经拿起枕头下的匕首对准她了。

  看清楚是她,他才将匕首收起来。

  刀刃冰凉入骨,江琇莹吓了一跳,除了四个多月前被绑匪绑走那次,她还没被人用刀抵在脖子上过。

  他知道吓到她了,把她抱上床。他紧紧抱着她,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勒断,声音低沉呢喃:“你不会离开我的。”

  “不然我就杀了你。”

  江琇莹被勒得骨头疼,脖子被他压着,几乎喘不上气。她挣扎了几下,他抱得她更紧了,神经质一般质问她:“你为什么要挣扎,你是不是也想走?”

  过了一会他又松开她,像是松了口气:“你那么爱我,肯定不会走的。”

  “谁都可能走,你必不可能。”

  江琇莹见钟允状态不对,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钟允没答。

  他梦见了两年前的那个下午,整个顾将军府被血染红了,地上血流成河,凄厉的喊叫声不绝于耳,如同一片人间地狱。

  他把顾瑛救出来藏好,自己出来引开追捕的士兵,不幸被一支毒箭射中,挣扎着躲进梅花山上的一个山洞里。

  第二日,江琇莹起床,一推开窗户,看见窗外白茫茫一片,西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