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瀚海龙蛛>第37章

  唐二嫂道:“万俟监察这样有胜算,那大战之期你少不了多卖力气了。”

  万俟静睁开眼睛,道:“我身为教中监察,食拿薪俸,出力属于常理,用不着任何人提醒。”唐二嫂自知又讨个没趣。

  正说间,厅堂入口人影一晃,毒坛坛主上官桀与一喽罗走了进来,礼过道:“教主、监察,适才前山丁头目交予属下一封书信,署名曲玉管。属下见事有蹊跷,特来请示。”

  “曲玉管。”厅内三人均是一惊,自数月前金陵狼魔血案之后,曲玉管即系武瀚海所扮,而真正的玉管公子却销声匿迹,不知是死是活,目下又有人冒名露面,其中会有什么巧合?

  曾荫问道:“那投信之人现在何处?”

  上官桀身侧的丁头目答道:“回教主的话,就在山下。”

  曾荫又道:“他怎生个模样,都对你说了什么?”

  丁头目道:“那人身材长大,一袭长袍极其破旧。只对属下讲把信交给教主,别无他言。”曾荫接过书信展开去看,无非先是客套话,而后阐述欲和黄蜘蛛联合的心愿,最后是曲玉管的名字及昨日落款。

  三人传阅完毕,唐二嫂道:“曾教主,老身怀疑这人便是前来乔装卧底的武瀚海。”

  曾荫沉吟片刻道:“武瀚海顶曲玉管之名行走江湖已不是秘密,他还不至于愚蠢到掩耳盗铃自投罗网的地步吧。唐老婆婆似乎多虑了。”

  “也许他正是利用曾教主的大意浑水摸鱼。”唐二嫂道:“你说呢万俟监察?”

  万俟静道:“唐老人家说得太对了。可就算这个‘曲玉管’是武瀚海,他也无异于飞蛾扑火。教主,你是否愿随我一道下山见见这神秘的来客?”

  曾荫道:“本座却有此意,倘若武瀚海真的胆大包天,倒省得咱在武林大会上费事。唐老婆婆,你就在此静等佳音吧。”语落已同万俟静、上官桀、丁头目走出大厅,把唐二嫂一人晒在那里。

  大洪山东麓,一个散发遮面、衣衫脏乱的男人傲然卓立,别看他边幅不雅,但从他深邃的瞳孔中不难发现,这人一定饱尝太多艰辛,而且对某人怀着刻骨的仇恨,只是一种信念支撑他活下去,早晚手刃仇人,以祭他悬挂腰畔的那柄生锈铁剑。

  这人衣着相貌及所站的位置均如此显眼,使得曾荫、万俟静同黄蜘蛛三大坛主很容易便瞧见他。丁头目低声道:“教主,那个就是自称曲玉管的人,他从送信给小人到现在,始终是这个站姿,太可怕了。”

  曾荫得言,心里不由得戒备几分,她走到那冰山一样的人近前,笑道:“未知大侠驾临,妾身曾荫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那人略略扬头,露出一张颇为成熟,却甚是年轻的脸,道:“曾教主客气,曲某此次投拜黄蜘蛛,仅是想联络贵教助我一雪心中之耻,安敢与教主平起平坐?”

  曾荫愣了一下,忖这曲玉管无论是真的抑或武瀚海冒充,都应表现的豪气干云,可面前之人竟自轻自贱甘居人下,真是说不出的奇怪,当下她试探着问道:“敝教能同曲公子共事实乃莫大荣幸。只是这段时日那个叫武瀚海的小子借用公子名号扰乱江湖,而公子最近行踪也不被人知,因此妾身很难相信你的真实身份。”

  那人脸部一阵抽搐,似乎情绪煞是激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曲玉管这个名字风华绝代,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享得。可打四月初八我被狼魔摄了大半血液,居然逞一时意气,将自己名号借给狼魔之徒武瀚海使用,也打算趁此隐遁修习,颐期恢复功力再还玉管本色。”

  万俟静忽道:“你原来没有死。想那武瀚海易名走动江湖,倒可足以乱真,若非苏君紧急关头失口唤他本名,只怕此时武林人仍给蒙在鼓里。”

  那曲玉管道:“不错,起初武瀚海仗用我名还做些好事,可时过不久,他即因处事不当害死了我最爱的云黛。而此后数月,那厮又与家父为我订下的未婚妻子苏君生情,弄得江湖上蜚语流传,言我曲家媳妇同一私生子有染,依我曲玉管的性格哪咽得下这口恶气?”他语意虽极是愤慨,可腔调兀自是一副冷冰冰的,教人听不出他到底有多么恼怒。

  曾荫道:“曲公子既知武瀚海可恶,为何还借他名用?”

  曲玉管仰首望天,原本一对空洞的眼神中竟现出些许惝恍,道:“在下自幼敬重武瀚海之师、我的小师叔雷朗。在我重伤之余,不免想到小师叔不惜杀人饮血来抚养情人的儿子,只因欲帮他一点什么,才会生出借名的念头。孰料这却是一着败棋,那武瀚海资质一般,怎配跟我共享盛名?所以在下远路来见曾教主,就是要与你联手捉拿武瀚海,让他在武林大会群豪面前还曲某清白!”

  曾荫眼珠溜溜一转,大概在揣度这曲玉管的言语有几分可靠。忽听万俟静开口道:“倘若这位仁兄确是曲玉管公子,便请随我等上山一叙,如果是打肿脸充胖子假冒之辈,即不要再装好汉,趁早离开吧。”

  那人裂嘴僵硬地笑了笑,这是他在大洪山出现以来的第一种表情:“想必姑娘就是黄蜘蛛现任监察万俟静吧,果然豪爽。如今在下落得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弄虚作假的价值?曾教主你说是不是。”

  曾荫这刻仍不敢肯定曲玉管的来路,但她主意已定,纵然他是来卧底的,自己教中高手如云,还会被区区一人慑住?于是道:“曲公子说得在理,看样是我们想多了。若是曲公子实心和我们合作对付武瀚海,便一同上山共议计策。”说着做个有请的手势,旋即转身引路。曲玉管再未言语,只是相随。万俟静及祖杭、伏辂、上官桀见状,也一语不发,径直返回总坛。

  一行人回到忠义大厅,分宾主贵贱而坐。寒暄几句,曾荫率先说道:“曲公子,你来得很巧啊,本座这里正有位高人介绍给你。”

  曲玉管不温不火地道:“不知曾教主打算让在下认识哪方英雄……”

  他语音犹绕,却闻对面椅上响起叽叽的怪笑声:“玉管公子人尊眼高,料来瞧不起我这孤老婆子。”

  曲玉管这才看清那说话的不是椅子,而是人,只由于大厅采光极差,说话之人又身材矮小佝偻着腰,故而一时没有发现他。曲玉管抱拳对那人说道:“老人家恕在下眼拙,请您赐告姓名。”

  那老妪龇着满嘴黄牙,道:“江湖上的‘大千三凶’,玉管公子是否听过?”

  曲玉管道:“‘大千三凶’世人皆知,在下也略晓一、二。”他说得十分中性,很难听出对“大千三凶”是褒是贬。

  那老妪道:“老身乃‘大千三凶’之一‘毒蜈蚣’唐淼的孀妇唐李氏,玉管公子呼我唐二嫂就是了。”

  曲玉管再度抱拳,道:“原来老人家是武林赫赫有名的‘食人魔’,失敬失敬。”

  唐二嫂似乎非常喜欢这个诨号,一脸带笑说道:“好说,好说。”顿了顿,又道:“曲公子,老身有个问题想请你解疑。”

  曲玉管道:“唐老人家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尽管问好了。”

  唐二嫂道:“适才在山下,曾教主和万俟监察一定盘问过曲公子的底细,莫怪老身唠叨,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份有没有诈。”

  曲玉管苦笑道:“你们过多的盘查追究,使得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就由唐老人家划道决定吧。”

  唐二嫂算到他会把包袱反推过来,当即自己嘀嘀咕咕嘟哝半天,才道:“曲公子和那武瀚海虽说同属泰山派后裔,可你二人的武功路术却大相径庭,一个自创招式变化无尽、一个循规蹈矩恪守老套。假使阁下能在老身与诸位近前,施展一下泰山派以外的绝学,则可证实你所言非虚。”

  曲玉管听了,好象很是高兴,道:“老人家说话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