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剑冷尘香>第十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二)

更新时间2006-2-18 19:19:00 字数:7181

 江逸云盘膝而坐,默默调息。澹台西楼、于怜香各自抵住他的后心,试图助他一臂之力,逼出体内毒素。冷雪雯绞尽脑汁,但身在茫茫大海,即便想出破解的法子,只怕也没处去配解药。

  穆犹欢整天闭门不出,门前日夜有侍卫守护,谁也接近不得。

  一天劳兀生在甲板上遇到冷雪雯,似笑非笑道:“如今我家主人就对姑娘感兴趣,只要姑娘肯牺牲自己,就能救江逸云一命。”

  冷雪雯眉竖颊红,大怒道:“你这是什么屁话,叫我用这种法子去求解药,你也不觉得丢人!逸云若是知道,更会觉得无地自容……”

  劳兀生淡淡道:“我知道你打算陪他一起死……可你不觉得这太自私了么?他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你为什么不让他活下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他能为滕望青他们牺牲自己,为什么你不能?他甚至不忍牺牲你,宁愿牺牲自己?难道你一点也不心疼么?”

  冷雪雯脸色发白,默然无语。

  劳兀生见她缄口不言,忽然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太在乎他,太想独占他,你担心shi身之后,身上有了污点,就不能再和他在一起,即便他不嫌弃你,你也会觉得难堪羞愧,无地自容,所以索性陪他去死,既保全了自己的名节,又能永远和他长相厮守,对不对?”

  冷雪雯怒不可遏,厉声道:“你……你在说什么?”

  劳兀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难道我说错了么?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么?难道你不是担心失了身之后,会给别的女人造成机会么?”

  冷雪雯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劳兀生笑道:“我不可理喻,那么你呢?枉费他那么爱你,那么为你着想,你……”

  冷雪雯怒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指手划脚!凭什么我一定得用这种法子去救他!凭什么!我这一整天都在琢磨怎么解毒,这难道不是在救他?凭什么说我一定得去陪穆犹欢过夜才算救他?是不是因为这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最简单也最有效,我怎么都应该试一试,不去试就是没心没肺?”

  劳兀生似乎怔了怔,随口道:“不错!”

  冷雪雯胸口起伏,余怒未息,突然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可恶!真是可恶!”拂袖而出,直奔穆犹欢的屋子。守在门口的侍卫相视一笑,似乎早已料定她早晚会来,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无声退下。冷雪雯整个人都快爆炸了,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穆犹欢正倚在几案旁看书,见她如此暴躁,也不动怒,淡淡道:“冷姑娘有何贵干?”

  冷雪雯眼里燃烧着怒火,逼到他面前,冷冷道:“有些非常混帐的人逼我来陪你睡觉!”

  穆犹欢一怔,旋即大笑道:“这可不是姑娘家应该说的话。”冷雪雯道:“这世上姑娘家不能做的事太多,应该做的事又太浑!”穆犹欢看着她淡淡道:“哦,举个例子?”

  冷雪雯咬牙道:“就比如这件事!有人说你对我感兴趣,只要我来求你,你一定能给我解药,我若不来,他们就能给我安上几百样罪名!因为这是女人唯一可以做的事,除了这种需要付出尊严的牺牲之外,他们什么也不会承认!”

  穆犹欢淡淡道:“你觉得这有效么?”冷雪雯瞪着他道:“除非你愿意做这种下流无耻的小人,那就有效!”穆犹欢笑了笑,道:“你觉得我是么?”冷雪雯使劲咬着嘴唇,瞪了他半天,道:“不是。”

  穆犹欢道:“但是你知道么,一旦你走进这屋子,你就什么也说不清了。所有的人都会认定你和我上过床,包括江逸云。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经验,绝不肯相信别人的品行。”

  冷雪雯哼了一声道:“你没看见门开着么?”穆犹欢摇摇头道:“这是我的船,没有人敢往屋里看上一眼,门开与关都说明不了什么。”冷雪雯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惊愕地望着他。

  穆犹欢看着她,慢慢道:“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天真。”冷雪雯双眉蹙锁,心中惘惘然。穆犹欢淡淡道:“你后悔了?”冷雪雯摇了摇头,慢慢道:“我不后悔。你能给我解药么?”穆犹欢道:“不能。”冷雪雯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穆犹欢道:“你知道么,他实在不应该插手这件事。”冷雪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他处世的原则。”

  穆犹欢不以为然道:“那得看对谁了。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居然能发现于怜香在船上?于怜香易容术非常高明,又善于隐藏,倘若没有人提醒我,我不可能察觉得到……”

  冷雪雯吃了一惊道:“你……你是说……”穆犹欢道:“我什么也没说。”冷雪雯忽然打了个冷战,道:“你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穆犹欢悠悠道:“我怎么样也不会给你解药。”冷雪雯冷笑道:“看来你对他果然心存顾忌,才会用这么下流的法子来对付他!”

  穆犹欢道:“你用不着激我,我不给你解药,是因为他根本用不着。他如果会死,早该死了,哪还能撑到现在?”冷雪雯眼睛一亮,道:“你是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穆犹欢道:“其实他吃下那药以后,顶多能活十二个时辰——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他的功力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得多。”

  冷雪雯笑逐颜开,随即又沉下脸来,道:“那你为什么要骗他还能活两天?”穆犹欢道:“人都有侥幸之心,又有惰性,让他以为自己还能活两天,他也许会因此放松警惕,那么他就死得快了……”冷雪雯退了两步,切齿道:“你好狠毒的心肠!”

  穆犹欢漫不经心道:“在江湖中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你之所以这么愤怒,这么激烈,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你的心上人,假如他只是个和你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感受,就像那四个人一样,你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从这一点看来,你不如江逸云,他要比你仁厚得多。”

  冷雪雯像骤然挨了一记耳光似的,满脸通红。她全身燥热起来,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羞愧。

  穆犹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句实在话,你配不上江逸云。放眼整个江湖,只有玫瑰金殿的圣女水墨芳才配得过他。本来灵鱼先生的外孙女舒意晴也不错,可惜已经被你逼走了……”

  冷雪雯全身一震,脸色煞白,本已纷乱如麻的心绪又平添了无数的烦躁和抑塞。但她随即就笑了起来,悠悠道:“我配不配得过他用不着你操心,这种话我听得多了!”说完,拂袖而去。

  穆犹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脸色平静得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内心却涌起莫名的失落的意绪,犹如酒一般浓烈,在胸怀中荡漾起伏。

  屋内银烛通明,壁上的大香炉飘出阵阵浓香。

  珠帘撩起,冷雪雯看见了一张脸。

  满屋的灯光仿佛突然积聚在这张脸上,看到这张脸,冷雪雯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开。在这张脸上,带着风致翩翩、令人窒息、令人渴望的神韵;她看得越专注,越发现其中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一种比美丽还要美丽的魔力。这张脸上慢慢浮现出诱人犯罪的笑容,冷雪雯被完全吸引住,心中油然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狂热。她并未看见端木夫人的眼睛,那双眼睛落在阴影里,使她的脸越发显得妖异艳美。无论是谁见到这张脸,都会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足下,受她奴役,供她驱遣,甚至为她去死。

  她整个身子都裹在香烟之中,那缕缕的青烟正从她身子周围一丝丝向外飘飞,仿佛是自她体内散发出来。她穿着翡翠般的轻纱,现在却由于这香烟的笼罩而发出一种迷蒙的光彩。她的肌肤晶莹剔透,那种美丽简直不是人间所有,无法形容的诡异,无法形容的妖冶。

  冷雪雯怔怔地站着,怦然心跳。

  端木夫人微笑道:“冷雪雯,你就是冷雪雯?”幽幽的语声,听起来是那么微弱,入耳却极清晰,优美而充满巧妙的煽动力。

  听到她的声音,冷雪雯只觉有一双纤纤素手在温柔抚mo她的脸颊。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是的。”

  端木夫人道:“早就想见见你,可惜近来一直略有不适,好容易今儿个才有了机会——你是盈雪一手带大的?”

  冷雪雯一怔,道:“我不知道夫人说的是谁……”端木夫人微笑道:“你可真小心,我和颛孙盈雪是多年的朋友了,难道你从没听她说起过我?”浓香浮空,沁人心脾,让人意乱情迷。

  冷雪雯茫然道:“没听说过……”

  端木夫人叹息一声,慢慢道:“多年不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幽幽长叹,惆怅的叹息,犹如蚕丝一样绵长,让人心头漾酸,情不自禁。

  冷雪雯不明就里,只能保持沉默。

  端木夫人脸上忽然泛起妖艳的、连女人也要着迷的微笑,轻轻道:“听说剑门的江逸云是你的情人?”

  冷雪雯脸儿一红,呐呐道:“是……”

  端木夫人微笑道:“据说江逸云也是个惊才绝艳的风liu才子——但愿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少年夭折才好……”

  冷雪雯打了个冷战,不知何故,她觉得端木夫人温柔亲切的语声里包含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但她根本无暇多想,香炉里喷出的浓烟一阵阵拂在她脸上,熏得她昏昏如醉,神思恍惚。

  端木夫人道:“你认识江公子多久了?”冷雪雯道:“快十年了。”端木夫人惊讶道:“这么久了?”冷雪雯嫣然一笑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根本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端木夫人微笑道:“少女怀春,我明白——你是不是已决定一辈子跟着他?”冷雪雯轻轻道:“我难道不该这么决定么?”端木夫人的声音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悠悠道:“他就那么好么?”

  情浓如酒,一阵阵涌上脸来,冷雪雯脸颊如火,道:“他的好是说不出来的。”

  端木夫人喃喃道:“男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是多么愚蠢,以为男人会一辈子钟情于你更是幼稚到了极点——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男人会终身守着一个女人,他们都恨不得天下女子供他们片刻欢娱……”

  她的声音显得那样痛切凄楚,冷雪雯全身颤抖了一下,呐呐道:“不,他不是这种人,他不会……”她心里忽然成了一团迷雾,神智渐渐迷离。

  端木夫人叹道:“你怎知他一定不会?你怎知他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男人都是偷腥的贼,除非他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否则没有不动歪心眼的——尤其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有身份,又有才气,长得又是那样俊秀,这么出色的男人,即使他自己不动心,别的女人也要来纠缠他,他能拒绝一次,两次,可他不可能每次都拒绝,他会觉得反正这是别人自己送上门来的,算不上背叛你,久而久之,他就会习以为常,渐渐把你抛到了脑后……”

  冷雪雯呆呆地站着,凄凄惶惶,只觉无可依傍,嗫嚅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端木夫人喟然道:“傻姑娘,你好好想想,他若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去和周如镜的孙媳妇水墨芳私通?周如镜号称武林泰斗,德高望重,守拙山庄又是武林禁地,水墨芳本人又是执掌玫瑰金殿的圣女,身份如此尊贵、地位如此显赫的一个女人,他尚且敢去沾惹,其余的狂花浪柳,淫蜂冶蝶,岂非更不在话下?”

  冷雪雯眼里泛起一层泪光,她全身冰冷,犹如置身于荒郊野外,寒夜孤灯,秋风吹雨,听着蟋蟀时断时续的凄凄悲吟,心境越发幽怨凄楚。

  端木夫人缓缓道:“女人永远也没法真正了解一个男人,你想想,他可曾把他所有的事告诉你?如果从来没有,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剑门之中没有不风liu的男人。你这样一心一意地对他,有什么意义呢?他既然可以这样伤害你,背叛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痴心?”

  冷雪雯颤声道:“我……我……”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又迷惘,她对自己逐渐失控。“我爱他,我不能失去他……”

  端木夫人叹息道:“为此你可以付出自尊,包括自己的生命,是么?”

  一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瑟声,从帘后轻轻飘出,无处不在,却又若有若无。兰烛烧尽,烧焦了的烛火也无人为剪,自拳自卷自落,余光摇曳不定,屏风上猩红的美人蕉,也随之黯淡,模糊不清了。冷雪雯陷入无法挣脱的无可奈何的忧愤和绝望之中,平静的心灵上恰如广袤的原野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高低起伏、垒垒块块的山丘,零乱错杂,壅塞压抑。

  端木夫人幽幽道:“爱一个人真是让人肝肠寸断,男人啊男人,为什么总要让女人为你们伤心呢……”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满怀幽怨沉恨,神情凄黯。

  冷雪雯怨怀无托,欲不爱而不能,欲恨又不忍,徘徊瞻顾,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无限痛楚,化作盈盈珠泪。

  端木夫人柔声道:“好姑娘,你莫哭,莫哭……”

  温柔的语声,如此动人心魄,如此体贴入微,冷雪雯一颗心变得异常脆弱,异常迷乱。她低声啜泣,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仿佛江逸云真的已弃她而去。她想起在不明究竟的情形下见到棺材中假扮成绝色女子的于怜香时那种心痛欲绝的感受,她想起和江逸云假戏真做时独自一人在甲板上徘徊,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心狠手辣的妒妇的情形,她也想起穆犹欢说过她根本配不上江逸云,唯独水墨芳才配得过……许多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念头纷至沓来,她感到全身发冷,四肢乏力。

  端木夫人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轻轻道:“忘了他吧,他也许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付出……”冷雪雯颤声道:“不,我不能。”端木夫人惆怅万分,喃喃道:“别傻了,你真是个傻姑娘,为什么不能呢?”

  冷雪雯哑声道:“不能,我不能,我就是不能!” 端木夫人苦笑道:“即便你真的认定他一个人,你总该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你的吧?”冷雪雯惘然道:“我……我怎么才能知道?”端木夫人沉吟半晌,低声道:“你只能剜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冷雪雯迷惘道:“可以么?”

  端木夫人的声音更加温柔:“傻姑娘,当然可以……”寒光一闪,她的袖子里滑出一柄匕首,“你可以用这把匕首挖出他的心来看看。”那匕首薄如纸、冷如冰,通体碧绿,一闪一闪发出晶莹的锋芒。

  冷雪雯的眼睛被这翠芒刺痛,她怔了一会,道:“不,不能……他……他会疼的……”

  端木夫人幽幽道:“傻姑娘,你真是个傻姑娘,我真为你难过,你看,我都为你流泪了……”

  冷雪雯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一双流泪的眼睛,那是一双美到极点的眼睛,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去看。温情脉脉、飘忽不定的眼光将她的心神牢牢摄住。她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吸引,倒在端木夫人脚下,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叹。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突然感到不可理喻的怨恨和忧愤。她完全迷失其中,眼中竟燃起妖异的鬼火,咬牙道:“如果,如果他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端木夫人道:“傻孩子,男人要变心,你能有什么法子?”冷雪雯厉声道:“不,不能,他不能背叛我!”端木夫人摇摇头道:“傻孩子,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大不了你再去找一个真心对你的好男人……可是,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你只好认命了……”

  冷雪雯已无法自控,嘶声大呼道:“不,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端木夫人道:“这又何必呢?哪个男人不偷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怎么在这件事上想不开呢?”冷雪雯不停地摇头,咬牙切齿道:“他对不起我,我不能放过他!”她拾起地上的匕首,喃喃自语着走了出去。

  端木夫人看着她,脸上飘起谜一般的微笑。一走出去,冷雪雯就嗅到一种奇异的幽香,这香气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随即失去了知觉。一个宫装少女俯下身来,喂了她一粒药丸。

  端木夫人缓缓道:“把她带回穆犹欢的船上。”

  那个侍女正要照办,只听有人冷冷道:“等一等。”她抬头看见一条淡淡的人影,顿时失色道:“公子!”

  澹台西楼冷冷将她叱退,俯身将不省人事的冷雪雯抱了起来。在他要往外走的时候,端木夫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海一样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烁着耀眼的烛火,谁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眸子里究竟包藏着怎样恶毒的祸心。

  她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澹台西楼道:“我若不来,怎能知道你要这样对她?”端木夫人道:“我并不想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替我做几件事。”澹台西楼道:“你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就是在伤害她。”

  端木夫人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顶撞过她,不管他内心有多少不满和困惑,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从从来都对她客客气气。但现在情形全变了,自从他认识冷雪雯之后,他就变了。她勉强按捺住怒气,道:“你怎知她不想做?”

  澹台西楼冷冷道:“你用迷魂大法控制了她的心神,她当然会顺从你的心愿,但是一旦她清醒过来,她就会很痛苦。”

  端木夫人哼道:“那又怎样?我让她去杀江逸云,这样你才能有机会,否则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澹台西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就像匕首一样刺穿了她的内心。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怎么这样看我?”

  澹台西楼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看你?”端木夫人不期一愣,道:“你说什么?”澹台西楼一字字道:“我说我为什么不能这样看你?”

  端木夫人不禁变了脸色,厉声道:“你好大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澹台西楼静静道:“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情人。”

  端木夫人怒不可遏,红唇不停地哆嗦,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只咆哮发怒的雌虎。澹台西楼不动声色。端木夫人肺都要气炸了,怒道:“滚出去!”澹台西楼冷冷道:“给我解药。”

  端木夫人怒极反笑,锐声道:“解药?你居然还敢问我要解药?”澹台西楼道:“那又怎样?”端木夫人冷笑道:“你反了你!”澹台西楼慢慢道:“你别逼我那么做。”端木夫人冷笑不止,道:“你果然长进得很,居然威胁起我来了!我若是不给你解药,你待如何?”

  澹台西楼依旧不动声色,道:“我说过你别逼我。”端木夫人气得打跌,道:“难道你敢对我动手?”澹台西楼淡淡道:“如果有必要,我会那么做的。”

  端木夫人信手一抓,把身旁厚厚的帘幕抓得粉碎,胸膛起伏,猛地抛出一样东西,厉声道:“拿走吧,你快走,别再让我看见她!”澹台西楼接到手里,一眼也没看她,径直抱着冷雪雯往外走。

  端木夫人气得几乎要发疯,脚下竟有些虚飘飘的,站立不稳。身旁的侍女急忙把她扶住,她扭头看了那侍女一眼,竟然笑了,恶毒而艳丽的笑容正如往外喷射毒汁的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