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香樽>第377章 千年树王

  舒歌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布满汗珠子。唐冰看见,舒歌用手捂在伤口上,箭还没有□□,可是一道殷红的血流从他的指头缝流到掌肉上,触目惊心。

  大家揪心的围了过来,此时的舒歌看起来就像一个老朽的人,因为痛苦,他的脸色苍白。

  大家颓然的默不作声,这件糟糕的事是团队的任何人都不愿意看见的。楚涯叹了一口气,情绪失落的另一重原因是大家都有些累。

  蚂蚁在地上寻食,蚯蚓在地底深处翻土。楚涯说:“大家原地休息,等舒歌伤好了以后,再上路。”

  在休息期间,舒歌将箭矢拔了出来,由唐冰替他包扎伤口。女孩子心思细腻,在疗伤的时候可以减轻舒歌的痛楚,因此唐冰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她并不像男生一样粗手笨脚,简直不像是疗伤,而是在做手术。

  唐冰拿出手帕,因为条件简陋,只能将一缕丝绸当做绷带。纱布,以及张良提供的止血药,做好物资准备以后,接下来,擦血,往伤口倒上止血药,之后裹上纱布和绷带。

  舒歌吞服了一枚培元丹之后,用一下午的时间调理伤势。

  月上枝头夜半凉,楚涯坐在一棵大树杈上,放哨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时看向那道柔弱的身影。

  舒歌跃到树杈上,楚涯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舒歌抡了一下胳膊,说:“这点伤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明天就可以上路了。”夜晚,大家都睡在吊床中。

  又休息了一天。舒歌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肩膀再也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临出发前,他背过所有人,对唐冰说了一声:“谢谢。”

  张良说:“舒歌,要不再停留一天吧。有一句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物极必反。”

  舒歌说:“我伤好了又不是没好。还留在这儿唱戏啊。”

  楚涯对张良说:“那千年树王那边不去了?”

  舒歌说:“他说的是反话,也许觉得这样闲着倒也逍遥自在。”

  楚涯说:“原来是这样啊。”

  在朝着森林中心区域前进的时候,大家提高了警惕心,以免与上次偷袭类似之类的事情发生。走着走着,越到森林深处,空气愈发湿润清新,但是大家的胸中却感到气闷发堵,四下里都是树,来时的路也已经被重重叠叠的树木遮挡住了,渐渐,大家的话开始变少,渴望交流却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可谈,因为目光所及,都是树。

  就在这个时候,楚涯漫不经心的往左侧望瞥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太婆,正在用一把撅头挖红薯,把刨挖出来的红薯,擦干泥土之后,扔进了脊梁上的背篓中。楚涯细看之下发现,老太婆是个朴素的人,一身黑衣,再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服饰了,而在老人的左侧二三十米远处,是一条小溪,楚涯想起一首诗:“泉眼无声息细流。”他猜想,有了这条小溪才有了老人,没有了小溪老人也许会迁居他处。

  一亩良田,两洼菜地,在老人的茅舍前后,有几棵核桃树。

  眼前之景,楚涯说不清也道不明,为什么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他定定的望着那间茅屋,茅屋不远处,有一座小庙,庙前长着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柏。

  楚涯觉得有趣,其他人也看见了,就像从冲说:“那里有个老婆婆。”表示惊奇。但仅仅如此,大家就继续慢慢的向前走去。

  楚涯悄悄的对唐冰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拉起她的手,就往那件茅屋走。

  走到茅屋门口,看见里面的简单摆设,一个土炕,一张铺席,一个灶台,还有几麻袋核桃。茅屋还算干净,但楚涯却不敢进去了,有一股诡秘的东西阻止他进入这个门。再怎么说,这里是一片与世隔绝的隐居住所,他进去算什么一回事,楚涯心想。

  楚涯对唐冰说:“你在这里等等我。”

  “你干嘛去?”她看见楚涯跑到那座小庙跟前去了。楚涯感觉很扫兴,庙门上了锁,但小庙的窗户上却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有燃尽的香灰。

  楚涯不敢再多停留了,他走到唐冰跟前,拉起她的手就跑,害怕沾染上邪祟之气。原来啊,楚涯潜意识里将这座茅屋和儿时的记忆搅混在一起。一座茅屋,在雨晴大陆瓣里乡,那里有他的爹娘和童年时期的所有快乐。

  追上舒歌他们以后,舒歌转过身,一笑。

  舒歌一笑问:“看到什么了?”

  楚涯嘿嘿一笑,说:“那个茅屋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大家都默不作声,觉得楚涯有些怪怪的。

  一周之后,已经抵达了森林的中心地带,可是还未找到千年树王。他们犯了一个错误,没有地图纸,仅凭陆赢的测量计算还达不到精确地点的程度。当然了,大家都很努力,不过是心劲很足,努力方向略有偏差。

  这就是已经到达了森林中心地带,却迟迟不能面前千年树王的本质原因。

  楚涯想起那间老太婆的小茅屋。人性中的孤僻成分和与世隔绝的生存状态结合的产物――消极情绪的诞生。

  树木像巨人的手指插在地上一样,宛如一幅画,而楚涯他们行走在画中。

  就在刚才,楚涯亲眼目睹了一头赤焰神骓被人杀害,凶手取了内丹,就将骓尸抛弃不管。当楚涯他们赶到时,地上的血已经渐冷。而现在,撇开马不说,那几人留下的脚印还在。楚涯、陆赢他们追寻着杀骓凶手的足迹,或许这将是找到千年树王的有效捷径。

  “几位,跟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吗?”前方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只看见一株小草的一端在空中轻轻摆动。

  楚涯说:“站在树背后,就当你们不存在了吗?凭什么说我是在跟你?”

  两名男子从两棵大树后转身出现了,一人拔下唇尖的草根,说:“两天了,跟了整整两天了。哈哈哈。”

  此人五官端正,刘海及眉,黑色长发慵懒的披在肩上,他笑起来人畜无害,但声音洪亮而又坚定。

  楚涯说:“你为何要说是我们跟踪你?”他坚定对方所言非实,一边双臂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两名修士,另外一人一脸平静,但是脸上的肌肉随便哪处一动,都是笑容的“前驱舰”。

  刘海及眉的男子说:“我猜想,你们也许是看见了死去的赤焰神骓,因此才跟上来的吧。”

  楚涯平静了片刻,然后说:“你猜的没错。”

  一直没有开口的修士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块走吧。”

  “我叫凯遮。”刘海及眉的男子说。

  “我叫迁水,你呢?”与凯遮一起的男子说。

  楚涯说:“我叫楚涯,他们都是我的伙伴。”

  凯遮说:“对了,你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这你该不会不说吧。”

  楚涯笑了笑,他说:“寻找千年树王数日未果,因此才上了你这条贼船。”

  凯遮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们这条船可不欢迎埋汰我们的人。”说完,他取出一张图纸,上面标记着千年树王的位置,他给楚涯解释说:“这是赤焰森林的地图,你看,用不了三日时间,我们就会到达。”

  楚涯说:“好吧。”

  然后,据迁水述:“那颗赤焰骓灵兽内丹实属机缘巧合,你说若是有一匹骓当坐骑多好,是不是?”

  楚涯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交换赤焰骓的内丹了,他冲迁水拱了拱手,说:“谢谢那张地图,我们已经知道了千年树王的地址,大家就散了吧。”

  凯遮和迁水二人最终离开了,他们杀死了一头赤焰骓,肯定还能杀死别的灵兽。异轨殊途,楚涯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三天时间,团队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许多,在路上也遇见了几队修士,或三三两两。楚涯发现一件怪事,就是其他团队的修士离别的最后一个眼神,都是投给唐冰的,而且他们都与楚涯保持距离。

  还有一次,团队遇见了一次大型杀戮场,那是几个修士队伍共同围剿一只赤冠鸵鸟。当时舒歌想要参与其中,但楚涯将他拦挡了,并给出了值得称道的一个理由:“这枚内丹不好分哇,切记不要引火上身,关键问题时之后在千年树王还会相遇,不如快人快手,赶往千年树王。”

  舒歌和楚涯看见,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长大,红彤彤的罩在头顶,宛如一匹红纱,来自天上的云霞。

  富城酒楼中的白衣修士团队已经抵达现场,除了老者和展示赤焰兔的青年以及他的两位叔伯,这个白衣团伙竟然扩大到了十三人。他们的白衣服足可以跟天上的白云相媲美。楚涯看见,还有许多的修士,指着千年树王,也不知道说着什么。那名白衣老者嫌一个散修啰哩啰嗦,把他轰走了,引起了一阵笑语。

  但这片森林的中心话题并不是白衣修士团队,而是千年树王。因它而来,因它而灭。燃烧了千年的红叶,经久不息,让人心驰神往。

  随后,猎杀赤冠鸵鸟的几个修士队伍也赶来了,千年树王跟前一派盛世,热闹而又繁华。据楚涯所得到的消息,千年树王一切神异之相都和那名坐化此地的太虚境强者生了联系,譬如叶子的红色和血有关,此地浓郁的灵气……

  最后,楚涯看到了迁水和凯遮,所有修士团队都不敢靠近他们,他们在借着此地浓郁的灵气,盘腿打坐修炼。

  楚涯想上去跟两人打招呼,但被舒歌制止了。他说:“此地人多眼杂,等他们打坐完毕再说。”

  那些寒刃殿的修士,剑柄上都有一个白色的半月形符号。

  之前有人说:“寒刃原来是这个货色。”大家抬头看去,寒刃殿的修士隐隐的将一名散修排斥在外,已经防备起了他们的意向敌人,就是这个胡说八道的人。

  桦树的主干上有两个分股,近处看,就像一个三叉戟,从稍远处的一个微妙的角度看,桦树就像一个直立的袋鼠在讨食的样子。而现在,一个分股竟像小儿麻痹者的手臂一样被雷劈断,垂下的样子就像袋鼠的尾巴。

  楚涯说:“这就是千年树王,一个被人吟咏的千年不衰的奇迹。”他恍惚间看到,一个神袛坐在树根上(那儿有一块四方形的水磨石)昔日的绝世风采体现的淋漓尽致。楚涯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年。“你在笑什么?”张良问。楚涯猛地醒转过来,说:“你知道赤焰森林为什么不会着火?”

  “为什么?”张良问。

  楚涯说:“因为太虚强者曾经于此地流过泪。”

  燕刑插话到:“你管人家流泪干嘛?”

  但是张良却问:“他为什么要流泪?”

  燕刑说:“肯定是爱情嘛。修炼到了那种境界,还能有什么俗事缠身。”

  舒歌说:“照你们这么说,树王成了情侣树了?那楚涯你还不赶紧的。”下巴往唐冰那边点了点。

  楚涯和唐冰站在树王底下,两只手同时放在水磨石上。楚涯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唐冰说:“你心心念念想来的地方,现在来了,祝贺你。”

  楚涯说:“这我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