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香樽>第327章 康靖国之鲁力牛,木槿

  石狮边的三个人大呼小叫,吆喝着,楚涯跟在这三个人后面,只听一个人说:“这牛疯了。”

  留着逸须的男子拨拉开人群,走到猴子跟前,见它的嘴鼻中往外流血,刚才疯牛鞭尾扫过来的时候,猴子的五脏犹如雷击,死翘翘了。男子面呈猪肝色,站起来吼道:“你赔我的猴子。”

  他的一个同伴说:“把这头牛拉了,弥补损失。”几个表演者神情沮丧,垂手而立,似乎在为红屁股猴子默哀。

  狂牛依旧在嚣张,四蹄飞踏,头上的尖角闪烁着青光,直奔楚涯而来。楚涯跳脚,往左后方一闪,躲过了牛角的顶撞。他闻到了一股草料的膻味,瞪大眼睛盯着牛。

  楚涯拍了一把牛肚子,狂牛回眸,“噗通”一声卧倒了。他的这一掌拍中了牛的要害,狂牛吃痛,发红的眼睛缓缓闭合。

  逸须男子感到,马戏猴子死了,钱也不见了。这些损失必须要有人承担,而这一切祸根的源头就是牛和牵牛人。在忘忧镇卖艺多年,什么事都经历了,牛将猴子弄死还是第一遭见。逸须男子说:“伙计们,挣钱不易,劳烦大家伙儿将捡到的钱还回来。”

  一个同伴将倒扣在地上的金钵捡起来擦了擦,许多人将捡到的银子和铜钱放进了金钵中。

  “好啊!好啊。多积广德,一帆风顺。”一个清脆甜软的声音传来,大家偏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跳上了牛背,身边守护着四个带刀护卫。

  女子身穿月白色裙子,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朵梅花。头上戴着一顶方帽,帽子正前方贴着一个绿色翡翠,在火光的照耀下,翡翠的绿色光芒将女子的脸衬托的更加娇俏可爱。

  黄工说:“姑娘,这头牛疯了,你坐在上面不怕掉下来吗?”女子的脸掠过黄工的脸,在黄灿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颜值上,两人处于伯仲之间。

  女子先对楚涯点了点头,娇小白净的脸蛋上绽出一抹微笑。说:“不好意思,我的牛没有吓着你吧!”

  楚涯说:“怎么可能。”

  女子又对逸须男子说:“不好意思啊。损失了多钱我可以给你弥补。”

  逸须男子冷笑一声,说:“钱可以弥补。但这只猴子陪伴我多年,早已有了感情,这又如何弥补?不如将牛留下,再拿出五十两纹银,我可以放你们走。”

  女子说:“不行。你的猴子陪伴了你多年,这话是不错。可是我的牛也跟了我多年,也是有了感情。牛我是不会给你的,再说了,猴子已经死了,就请你不要恋旧,还是把这事商量着处理掉吧。”

  黄灿对楚涯说:“他们三个人养了许多的猴子呢。现在论起猴子的事,少不了有欺瞒诈骗的嫌疑。”

  楚涯问:“黄工,你见过那些猴子吗?”

  黄工说:“我见过,以前来这儿,有十几只呢。”

  逸须男子端着金钵,一位表演者对他摇了摇头,示意钵中的银两少了一些。

  逸须男子扫视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眼睛凶光毕露,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自他们三人的体内喷薄而出,带给人惊惧和压力。

  广场上刮起了怪风,楚涯上前一步,站在黄家兄妹的前面,体内的灵力散发出来,将来自逸须男子的灵力压迫逼退了回去,同时保护了黄家兄妹俩。

  “那就没得商量了。”逸须男子说着,一步一步的向骑牛女子逼近。

  女子拢了拢秀发,并不慌张,说:“不就是想要钱嘛。这是三百两银子,拿去再买一只猴子。”

  黄灿说:“看今晚这情况,似乎要打起架来了。”楚涯点了点头。“我这头牛是鲁力牛,乃是灵兽,怎么可能给你。”

  逸须男子说:“我的猴子还是灵猴呢。”他早已经看出了这头牛的不凡,因此动了驾驭这头牛的念头。

  狂牛身边的四个带刀护卫上前一步,与逸须男子三人对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逸须男子在打这头鲁力牛的主意。又看到那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怪可怜的,就有人说:“算了吧。花上几个月功夫还是可以驯化一只猴子的。再说了,人家不是赔了你三百两纹银吗?”

  逸须男子旁边的男子大踏步走到说话者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肚腹上,又一个上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那人便躺在地上嘴里吐酸水。

  看到这三个家伙横行霸道,围观者只是善意的劝解了一下,就被打成了这样。围观者中不乏有实力高强的修士,有几人向着骑牛女子那边靠拢,楚涯也不例外,生怕女子遭到不该被欺辱的欺辱。

  逸须男子知道自己得不到牛了,强行上前,以掌为刀,“吭”的一声劈断了一只牛角。然后恶狠狠的说:“今晚这事没完。”

  四名带刀护卫怒目相视,但劈碎一只牛角,还不至于让他们动手杀人。

  黄工说:“阿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客栈了。”楚涯看了一眼逸须男子,这家伙正在睃视着人群,楚涯跟在黄工后边,三人一起向客栈走去。

  也许是凑巧,骑牛女子竟然和楚涯他们住在同一个客栈,同一楼层。楚涯是洗完脸,关门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的。过道里黑漆漆的,在黑暗中楚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女子说:“今晚糟了霉运,你们晚上盯紧一点,不要让人陷害我们。

  四个带刀护卫说:“放心吧。我们一定照办。”

  楚涯心想:原来这些人也是忘忧镇的熟客了啊。他关了门,合衣躺在了床上。待睡得迷迷糊糊,刚要进入梦境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是我,黄灿,楚涯快开开门。”黄灿住在他的隔壁,因此有什么急事联络起来也方便。

  “来了。”楚涯打开门,黄灿将一小瓶驱虫粉递给楚涯,说:“天气干燥,蚊虫甚多,你拿着防身吧。”

  楚涯翻来覆去没有了睡意,将驱虫粉撒在了地上,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修炼起来。他先将体内的灵力温养调息了一阵子,灵力在体内的各大经脉中收放自如,让他如同金贤圣佛。接着楚涯开始修炼紫气东来决,这功法算得上是元神修炼的入门功法,因此楚涯勤学不辍。

  渐渐的,楚涯的耳朵,鼻子,眼睛,甚至内心都变得空灵起来。他的大脑格外的清醒,周围的一切动静都被他敏锐的感知到了。

  凌晨十二点钟,楚涯正在修炼,隔壁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嘈嘈声,墙壁上传来了三个“咚”的声音。异动持续了七八分钟,楚涯以为是黄灿的房间有蟑螂吧!也就并没在意。

  要不是夜晚篝火表演时发生的悲剧之事,楚涯肯定不会联想到逸须男子想要谋害黄灿。

  楚涯倒了一杯凉茶,楚涯打定了主意,天一明,他就要不辞而别。

  后半夜,楚涯似睡非睡。四个带刀护卫守护在骑牛女子的房间门口,这时候,他们遇到了巨大的危险。

  劈断了一只牛角之后,逸须男子和他的两个兄弟并不想息事宁人,就此罢手。逸须男子去客栈后花园偷牛,另外两人则进入客栈找骑牛女子的麻烦。他们要强奸了她。

  四名带刀护卫都是金丹境中期的境界,此时听到了后花园里的异响,便分出两人察看情况。另外两人拔出刀守护在女子房间外。

  “咚”的一声巨响,像是对掌的声音,接着整栋楼层都颤抖了一下。

  楚涯溜出门,在楼道拐角处看了看,刀光剑影纠缠在一起,招招致命,但是这种收敛灵力的战斗短时间内杀不死人,楚涯回到了房间,借着月光,在窗户前他看到了花园中的情景――为了一头鲁力牛,骑牛女子的带刀护卫和逸须男子大战在了一起。

  “要打出去打,影响到别人休息了。”

  楚涯打开门,黄工和黄灿扑进了满屋子的月亮银辉中。黄灿说:“他们打起来了,楚涯你打算怎么办?”

  楚涯说:“他们并没有使用灵力,同是修士,单纯的肉搏不会有太大的破坏力。”

  黄工说:“表演团的那三个人和客栈掌柜的认识,因此待在这客栈中是安全的。因此你嘛……”黄工看看楚涯,又看看阿灿。

  “我有点冷,先回房睡了。”黄灿说。

  打斗声越来越密集,过道的墙壁上,冰冷的剑气刺将出一道道伤痕,木质薄弱的地方,剑气穿墙而入,在房间内发出嘹亮的回旋声。

  楚涯皱了皱眉,逸须男子爱财如命,损毁客栈不是要赔钱的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说好点,不是芝麻和西瓜,也就是桃子和李子,一换一。逸须男子难道不是贪财,而是妒色吗?

  打斗声越来越近,过了楚涯的房间,向着通往楼下的楼梯口而去。不一会儿,四名带刀护卫汇集在一起,大战逸须男子三人。

  楚涯听到了时断时续的呜泣声,修炼了紫气东来,他的耳朵异常敏锐。这哭声让他感到揪心,他敲了敲门,骑牛女子在里面说:“救救我。”

  楚涯踢开门,说:“我掩护你,趁着他们大战,你骑着牛逃吧。”

  在黑暗中,相互之间只能看到脸部的模糊轮廓,女子年约十八,她打了个呼哨,鲁力牛浑身散发着青蒙蒙的光辉,冲出了战圈。突然,吞噬之漩从天而降,将牛与两道身影隔离,也挡住了逸须男子砸向牛背的铁棍。

  “谢谢你。”女子纵身跃下二楼,留给了楚涯一个窈窕的背影,鲁力牛的独角闪烁着蒙蒙的清辉,载着女子向远处而去。

  早晨四点钟,在镇子东边的田埂上,早起拣狗粪的农人发现了六具尸体,他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扩散到了镇子的大街上。

  即便心中早已猜测,“师傅,那六个人在哪呢?”楚涯从农人口中得到了确凿的消息,他便疾步向着镇子东头走去。

  原来,四名带刀护卫和逸须男子大战了两个时辰,最终拼了个两败俱伤。四名金丹境中期的带刀护卫战死,逸须的两名同伴被杀,至于他们是怎么去到镇子东头的田埂上去,楚涯猜测,可能他们是选择了游战,也就是边走边战,终于到了东边的农田里。

  楚涯在大路上遇到了逸须男子,他嘴里吐着血沫,只剩下了一口气。逸须男子指着楚涯说:“兄弟,给我来个痛快的。”

  楚涯本来想走的,听他这么一说,转过身来,拿起逸须男子的铁棍,照着他的咽喉骨砸了下去。

  小河,河堤以青砖陈铺,小桥,一株桑树生长在边上,伸手就能摘到叶子。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清冷寂静了,几座白粉刷墙的农家乐,炊烟袅袅升起,散漫在一棵枯树上。枯树生长在土路边上,一只乌鸦在最高的枝叉上凄厉啼鸣,声音如裂帛。

  牧羊人嘴里唱到:“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断肠人在天涯。”

  是的,楚涯在道路上奔跑,一条路就像是一根绳子,连接着他和骑牛女子。

  “我不是断肠人,我有目标有方向。”楚涯打开地图,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一目了然,并且马不停蹄的向照兰山的方向走去。

  南方多水,河流交叉纵横,道路纵横交错。临近黄昏,几里之外又出现了一个镇子。湿润的空气带走了大部分的尘埃,楚涯停下来歇脚,发现鞋子竟然是干净的。

  这时候,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传来一声牛叫声,因为翠色密林掩映,楚涯看不到那头牛,但他猜测应该是那头断了角的鲁力牛。叫声凄厉,似乎是为自己的断角悲哀,就像是老虎拔了胡须,雄狮没了鬃毛一样,鲁力牛失去了一只角,也就失去了威风,如果时间倒退到昨晚的篝火表演现场,它也不会翻起多大的浪花了。

  “嗨,是你啊!”楚涯问。

  “嗯,你怎么也在这儿?”骑牛女子问。

  楚涯上去摸了摸鲁力牛的断角,又摸了摸它的额头,翠绿的树叶缝隙中洒落下星星点点的阳光,如同在牛头黑色绸缎一样的皮毛上拓上了碎金子。

  “我去北冥之地,可惜了这头牛了。”

  女子站起身来,说:“北冥之地,我去南原,正好咱们分道扬镳。”

  “你好像有意躲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纵身跃上牛背,吆喝着牛向来路折回。“我叫木槿,你呢?”

  天远地阔,树冠遮住了天穹。来到康靖王朝,这种美丽的风景最能感染人的心情,放松而又宁静。

  既然再次相遇,为什么要匆匆而别呢?楚涯望着木槿的俏脸,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虽然五官逐一分开来看,并不算完美。但是拼凑在一张脸上,就显得那么的玲珑娇艳。

  他多少有些不甘心,他知道木槿在有意回避他,说:“我叫楚涯。你都走了半天了,再折回去,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楚涯说完,又感到后悔,为自己的低声下气后悔,眼前的木槿带给他纯净无暇的感觉。

  他以真挚感情居多的心理来和木槿搭讪,没想到对方扫兴的要离开他。

  楚涯抬头看着树冠的零星缝隙,阳光照射在他的眼睛上,其实是楚涯的眼睛故意瞄上了阳光,他眯缝了眼睛,感到温暖而又惬意。

  木槿说:“因为你是坏人呀。”

  楚涯问:“此话怎讲?”

  “到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四名护卫已经死了。虽然在这儿歇息,其实我是在等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进镇子?再说了,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楚涯说。

  听到楚涯亲口承认护卫已死,木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之色。楚涯多少有些愤怒,木槿的言外之意就好像是他杀死了四名护卫一样。他救了她,她却为他扣上了这顶屎帽子,但看到木槿脸上的哀伤之色,楚涯心中升起了同情之心。

  她认真的说:“那三个匪徒却没有追来,说明他们十有八九遭殃了。这一切的不幸使我这次出行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