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这次拿回来的调查里,他和张幸走得近……”江瑾压低声音提醒。

  姜星皓和张幸其实也算得上小心了,两人自从混血酒吧厮混认识后,就很少在凛都里碰面,哪怕偶尔约出去,也都是在外地公差的时候约见小酒店。

  但即便如此,仍旧叫人调查出来了。

  江母拍了拍江瑾的手背,示意她心里都清楚明白了。

  她看向姜星皓,这个年轻人在她面前露出恰到好处的孺慕和好奇,想接近却又不敢接近的畏瑟和局促。

  那样的眼神总是让她心尖绞痛,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有个孩子或许就像这个样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到处寻找她。

  她一直想着,要是她再快一点,要是她再努力一点,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受到那么多的委屈。

  方宗玉轻轻呼吸了一下,她知道当初是她太心急了,她在电视上偶然一瞥,看到了姜星皓的舞台,看到姜星皓手腕上那根极为眼熟的链子,那是她曾经为自己的孩子亲手设计的项链,独一无二。

  除了当年来参加过孩子周岁晚宴的宾和家人外,没人知道这个细节,他们对外也没有透露。

  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这是她自己发现的,不是任何人塞到她面前来的,她更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指引和注定。

  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甚至私下去找了对方,看到对方寒碜的住所后,蜂拥而上的愧疚感几乎要吞没了她。

  要不是尚存的理智还在,方宗玉甚至想直接把对方带回家。

  她把自己名下的一所碧云住宅暂借了出来,告诉对方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住过去,安全性和保密性都要比这样的老居民区强得多。

  方宗玉拉回思绪,她看向姜星皓,就见年轻人果然朝她迈步走来,带着谨慎和小心,仍是那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方夫人。”姜星皓轻轻唤了一声,他不经意地抬起手,露出了腕间的链子。

  方宗玉的目光仍旧忍不住被这链子吸引,她的视线落在链子上,沉默了两秒后,温和地看向姜星皓,温声道:“孩子,我见你一直戴着这根手链,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姜星皓闻言一愣,旋即心里狂喜,完全没有想到江母竟会主动丢出这么一个送分题。

  他稳了稳心神,拿出平生最好的演技,茫然又带着一些抑制,顺着方宗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链,微微摇头:“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所以我很珍惜,总把它戴在手上。”

  记他说完笑了笑:“您肯定理解不了,这就好像我家人就在身边一样。”

  “从来都没摘下过吗?”方宗玉柔声问,轻轻拍抚着姜星皓的手背。

  姜星皓微点头:“自打我有记忆起,这根手链就在我身边了。”

  “是吗……”方宗玉浅浅笑了一下,眼底泛上一点泪光。

  姜星皓知道自己要成功了,他把江母都感动哭了。

  方宗玉收回手,旁边的江瑾抽出一张酒精湿巾递给她,她接过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

  姜星皓看着有些发懵,这是做什么?仿佛他有病毒似的?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碧云的那套房子,你搬进去了吗?”方宗玉忽然开口。

  姜星皓下意识地点头:“感谢您的慷慨……”

  “那改天找个时间收拾一下吧。”方宗玉打断他的话,她声音冷淡下来,看向姜星皓的目光疏离冷漠,还有一丝失望。

  在姜星皓的眼里,她仍旧是矜贵温雅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冷得像冰刺:“那套房子,我不借了。”

  姜星皓蓦地瞪大眼,不明白为什么方宗玉的态度骤然出现了大偏转,他张了张嘴:“……为什么?”

  “你说这根手链,从小就戴在你的腕子上?”江瑾开口。

  她声音冷冽而干练,姜星皓几乎一对上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发慌,他垂下眼,躲开江瑾的视线,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轻声回答:“是啊……”

  他十来岁时认识江城,江城手腕上就戴着这根手链,从来没有取下过。

  他咬死这么回答,肯定没错。

  江城命好,哪怕都是孤儿,他只能一个人出来讨生活,而江城却打小仍旧有那么好的爸妈疼着,哪怕认不回豪门,也有疼爱的爸妈。

  他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不如江城。

  江瑾冷笑了一声:“我的弟弟两岁就被拐走,手腕上的链子能戴到现在?你的手腕粗细难道跟个幼儿一般大?”

  姜星皓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他疏忽了,他光是看见江城戴,却没想过江城那会儿已经是十来岁的青少年,这链子肯定被他改过!

  他连忙矢口否认:“小时候的手链自然是戴不了了,但我找店里帮我稍稍改了一下长度……”

  方宗玉打断了他的话:“你错了。从一开始我问你的话,你就答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