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落水狗>第4章 赎罪

  肖舟手忙脚乱地把人接住。

  江成远的头靠在他的肩窝,眼睛紧闭,睫毛不住颤动,肖舟感觉到贴着他的皮肤烧得滚烫,好像着了火一样。

  身体重量完全压在自己身上,还比他高了半个头,得亏肖舟勤于锻炼,换个普通Omega来,估计能被他直接压垮。

  肖舟侧头看过去,江成远一身居家的衣服,刘海放下来,脸部轮廓就没白天那么犀利,五官清俊,唯独鼻梁高耸,挺拔正气,眉浓黑如墨,细长入鬓,唇很薄,放松时两侧微微上翘,好像刻了笑纹,唇珠圆润丰满,有种和这个男人不太搭调的柔软。之前只记得他一副冷酷精英的范儿,闭了眼倒收敛不少煞气,颇好亲近。

  肖舟试着抬手推了推他问,“你怎么了?”

  江成远好像意识不清,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粗喘着气,嘴唇阖张,热度高得吓人。

  肖舟摸了摸他额头、脸颊,发现他浑身都烫,江成远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烧成了一种诡异的殷红色。

  感觉到人的触碰,江成远突然抬手攥住了肖舟,他烧得厉害,掌心却冰凉,一点温度都没,十分不协调。

  肖舟抽了抽,纹丝不动,明明都烧昏过去了,力气却不小。

  肖舟担心他真要烧坏,抱着人往床那儿挪,然后弯下身勾起江成远腿弯把人放到床上,刚想直起身给人去倒杯水。手却被人拉住,下一秒就被人揽进怀里。

  身体向后倒去,后背撞入胸膛。几乎瞬间,后脖颈腺体的位置就传来一阵刺痛,最柔嫩敏感的地方被入侵,肖舟嘶声叫了一下,痛得弓起腰,下意识地提肘往后面撞去,第一下击中,身后人闷哼一声,力道却没松,肖舟乘胜追击,腿向后踢,却扑了个空。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腰侧,使劲一掀,借着身体的重量下压,上下位置就颠倒过来,肖舟来不及反应,已经俯趴在床上,下巴撞到床沿,牙齿上下一嗑,险些咬到舌头。

  这一下被摔得七荤八素,后颈还被人像狗叼骨头一样咬着,深深嵌入,皮肤被咬破,一行血从伤口处顺着脖子流下来,染红了衣领。

  后背好像被一个滚烫的火炉压着,为了阻止肖舟再反抗,左手五指间紧扣入另一只手,向一侧伸展,手臂抻得笔直,陷进搅得凌乱的床褥中,死死下压。右手被反铐在背,扭曲程度使上臂好像脱臼般快失去知觉,同样地紧绞手指,动弹不得。

  尖利的牙齿陷入后颈,传来短促的痛楚,垂下的发丝痒痒地拂过脸侧和皮肤。

  有强劲的Alpha信息素注入,肖舟眼前发白,头脑发昏,只感觉一阵痛一阵麻一阵痒,酥软鼓胀的感觉从腺体向外蔓延,传递到四肢百骸,连手指尖都无力起来。

  他还想挣扎,胡乱扭动,但身上的人喘息如牛,力气大得反常,压得自己动弹不得。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海洋般潮腥的气味,淡而湿润,混合着一股烈性的酒香。

  他第一次被信息素注入,浑身潮热,理智让他躲避,身体却异常迷恋而贪婪,好像空缺的部分终于被充盈填满,神志轻飘飘地漂浮在半空。

  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和迷茫,身体发软,没有了抵抗的意识,闭上眼紧压着床单低低喘息。

  这好像极大缓解了男人的迫切,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降低了许多,不再是那种能把人烫坏的程度。

  动作柔和不少,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伤口处一下下地舔舐,肖舟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后,羞耻地发抖,“江成远,你在干嘛?”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叼起那块皮肤轻轻吸吮,衣服被向上堆积到了肩部,扣在他后背的手,握着他,手背迟缓地摩擦他背部绷紧的肌肉,沿着脊椎的凹陷处向下。

  膝盖顶开双腿,抵住大腿根,身体下压,明显能感受到硬物。

  但只是紧挨着,隔着衣料没有更多动作。

  肖舟一瞬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干脆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只当自己后背上趴了条磨牙期的狗。

  不知过了多久,钳制他的手终于松开了,肖舟的手臂仍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扭曲在背部。

  江成远支起身,松开肖舟,退到一边,之前蔓延全身的热度已经褪去,双眼也不再赤红,眼瞳如一点黑墨,沉静冷寂。

  肖舟神情僵硬,慢慢坐起身,垂着头,一下下揉着自己由于长时间失血而僵化的胳膊,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深深的齿印,沾着唾液,皮肤红肿,伤口处却被吸吮得泛白,有一点淫糜。

  江成远盯着那处看了会儿,神色微动,然后伸出手抹去了那点血丝。

  指尖碰到肖舟时,换来的是受惊般的回头瞪视,江成远眉毛动了动,然后收回手,“你刚刚在做什么?”

  肖舟目光里的警惕味更浓,视线往旁边的垃圾桶里移了下。

  里头还有刚刚被丢弃的针头和激素注射剂。

  老实回答,“Omega激素,医院配的,每天都要注射。”

  江成远蹙眉,往那头看了看,似乎不太高兴,“下次挑我不在的时候再打。”

  肖舟心里其实非常不爽,短短一天,感觉江成远好像一头随时会发情的疯狗,“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江成远没回答他,眸光有些冷,面色不善,还在为刚刚的失控而懊恼。

  他刚刚在房里,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信息素,由于他的身体一直处于易感期,太敏感,虽然打了抑制剂,整个人还是瞬间失去意识,完全被本能支配。他非常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他之前会选择肖舟,就是因为他味道足够淡,是自己闻到还能保持清醒的程度。能获得安抚,又不至于有害。

  伸手又摸了摸贴在自己后颈处的抑制贴,确定还完好后,然后翻身下床。他身上也被肖舟打中了两下,肌肉一扯动,就一阵钝痛。

  他掀起睡衣看了看,发现小腹青了一块,力道相当大,是正冲着胃部去的,丝毫没留情。

  如果不是刚刚大脑过度兴奋,痛觉已经麻痹了,刚击中时,他可能会疼得失去行动能力。他到底还是拿笔杆子,动口舌的,虽然有固定的的健身计划,业余练过一些,也比不过这种监狱里真刀真枪练出来的野蛮劲。

  这个人不仅信息素要命,连身手也很要命。

  肖舟也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和沉郁面色,以为他在恼怒于自己打了他,怕他生气,有些慌地解释,“是你太突然了,我只是自卫。”

  肖舟身上也有伤,白天的加上刚刚的,比起江成远身上的,只会多不会少。但他肌肉鼓结,伤痕很淡,没有江成远这样醒目。

  听了他的解释,江成远侧了点头,冷白面皮上似乎嘲讽地笑了下,“你上庭时也是这么说的吗?”

  肖舟瞬间僵住,知道江成远在暗指什么,他有种隐私被揭露的难堪,“我不是有意的。”

  江成远冷淡地说,“你当然不是有意的,所以你只被判了十年,但你连这十年都不想背负,对死去的人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没有不想背负……我忏悔了。”肖舟说得艰难。

  江成远,“但这还不够。”

  肖舟抖了抖,眼里有湿气和怒意,盯着他,“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如果你这么厌恶,那为什么要选我?”

  江成远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因为我没那么强的道德感。我既不是法官,也不是被害者家属,我不代表公正,更没有裁量的权利,”他俯下身,轻抚肖舟下颌磕伤的淤痕,“我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我刚刚这样说,是想让你清楚,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不想为曾经的行为负责,要逃脱十年的牢狱生涯,是不是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或许会觉得不舒服,但那是你做出的选择,没有哪一条路是好走的。既然已经犯了错,总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赎罪。”

  肖舟迟缓地呼吸,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成远的眼睛。“所以服从你,是在赎罪?”

  江成远耸耸肩,“我不喜欢强迫,也不喜欢动用拳脚,忍痛的能力更不太好。但这是一场公平交易,我不会动用什么私刑,希望你情我愿,毕竟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也需要你积极配合。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强迫,你可以回去。”

  肖舟垂下眼,他不喜欢江成远吐露的每一个字,又偏偏一个字都反驳不出口。

  他想起假释的前提条件是有悔改表现,于是他每晚在熄灯前趴在床上写两三个小时的自白,他一遍遍地复述那夜的经历,重复痛苦的回忆,阐述悔恨之心。

  纸上的字句诚诚恳恳,可以写出花来,但他心中其实也是不甘又不服,好像所有入狱的犯人一样,有一万个为自己辩护的借口,还残存侥幸。

  他的借口听起来要合理很多,比那些犯下强奸杀人等罪大恶极事件,还在抱怨父母和社会,丝毫不知悔改地认为是社会将他们推到了这一步的犯人,听着要更值得原谅。

  但每当噩梦时看到死者的虚影,被一次次惊醒,肖舟又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值得被恩赦。

  他的确犯下了罪行,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杀了人。

  几页纸写了又撕,撕了再写。

  一直拖到一年前,收到了那封信,他才下定决心递交了申请书。

  肖舟深吸一口气,突然顺服,垂下头,很爽快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对你动手。”

  江成远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肖舟摸了摸鼻子,盘腿坐在床上,侧头露出后颈,露出大无畏的神色,“你可以再咬我一次,我保证不会反抗。”

  江成远顿了一下,半晌有些失笑,站直了身体,“早点睡吧。”简单说一句,便出了他房间,并为他带上了门。